【刚切】Little Star-子瑜

*OOC

*Chase拔出金色羽毛之后的故事

“为什么，跟着我？”自顾自跟在刚的身后面，对此却毫无自觉的Roidmude这样发问。

和往常一样，Chase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又莫名透着执拗。他一开口，就好像某种程序开始自动运作，有问必须有答，也只需要一个回答。

对嘛，刚这样想道。

那个咧开嘴角表情生动，笑容里三分俏皮七分揶揄，害得他被左右夹击喷了满头橙汁并且大脑宕机的家伙，才不会是什么Ch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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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的胸腔里憋着一口气。

担心一个感情程式缺乏的Roidmude会不会因为失去一颗虚假的心而受伤？简直没有道理。他重新爬回屋顶上，摊开身体，就好像能够以此拒绝Chase跟在身后跳上来，一起挤占这块不算大的空地。

如果某个人类极度缺乏共情能力，对此能够得出的结论大抵会是“你的脑子是不是哪里坏掉了”。听起来很像在骂人，有时候也确实是在骂人，但对Roidmude就不会。

——Roidmude模仿人类，他们在造物主的同类身上追寻热烈纯粹以至于扭曲的情感，感情这种东西无论过于强烈还是趋向于零，放进人类的道德体系来评价都算是异常数据，对于恶路程式来讲却分明是天经地义。不会认可，也不会有什么期待。诗岛刚拒绝承认自己在以对待人类同伴的方式对待深恶痛绝的机械生命体，反驳道：“我只是在这里看星星。”

Chase对人类复杂的内心活动全无察觉，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只是轻轻蹙起眉头，明显有些困扰。他在刚的身边规规矩矩并排躺下，身姿端正，与抱着肩膀恣意伸展的人类青年完全是两个极端。

编号为零的Roidmude将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呼吸也轻。

于是感到困扰的人变成了刚。

——Roidmude也会想要看星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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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掉Angel引发的危机事件之后，Chase有三次与刚相遇。

第一次的时候，刚正举着相机蹲在驾驶执照考场外面拍摄一丛矢车菊。Chase骑着Ride Chaser回来，轮胎边缘沾着已经被风吹干的沙粒。长在路边的紫色小花并不隶属于某个人类，因此不在Chaser的照顾范围。

他把头盔摘下，挂在车把上，谁都没有说话。

第二次的时候，Chase被库里姆拜托去给深陷研究漩涡的玲奈小姐买一份晚餐。他抱着袋子等待便利店自动门滑开，而总是穿着白色外套，却不肯好好拉紧拉链的人类青年正从路过的冰激凌车窗口接过一支华夫筒冰激凌。淡粉色奶油在脆皮里旋绕而上，顶端的尖角被刚一口咬掉。

Chase短暂地投以目光，又很快收回。

第三次的时候，Chase正坐在特状课的天台上检查记忆核心。如果机械体也能够拥有这种东西的话，记忆核心大概可以称作Roidmude的灵魂。

明明是精密又重要的部分，属于Chase的这一个却总是被涂涂改改，毫不珍惜。在剜出那根曾经给他带来短暂欢愉的金色羽毛之前，这枚编号为零的核心大概已经有哪里坏掉了。

Chase靠在栏杆上，略微仰起头，沿着前日记忆回流的路线重新检查。紫色荧光在他深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流转，空气中投映而出的画面从库里姆的呼唤开始，以特状课天台没有灯光的台阶结束，信号不良，断断续续。

他沉默地检查了许多遍，在女孩细弱的哭泣声响起之前，甚至没有察觉到刚就待在自己的头顶上。

第三次碰面是刚主动出现。Chase的手掌才触到天台粗糙的水泥地面，隐蔽力绝佳的优秀摄影师就已经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翻过栏杆一跃而下，步履匆匆，目不斜视。

青年洁白的衣角在他眼前一晃而过，Mach出场，无论生命还是欢笑都由他来守护。

楼下窗口映出的光线在白色的骑士与哭泣的女孩脚下方方正正地照亮。没有预先准备的音乐和灯光，也没有色彩斑斓的背景，但这一小片光线就可以作为舞台。刚摆出一个浮夸的pose，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花。鲜花总会腐朽，但绢纸永远娇艳。哭泣的孩子被他温柔地扶起，破涕而笑。

Chase站在天台边上看着他们，睫羽之下残留着暗紫色的流光。

所以，刚再次爬上屋顶的时候，Chase跟上了他。

——“为什么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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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枕着手臂，两眼无神。所有星星都在按照自己的轨道正常运转，一切如常，只有他的好像稍微偏离了方向。

也许他就应该听从建议，也同样认为回归正常的Chase除了不解人意以外依旧无懈可击，而不是突发奇想地爬上特状课最合适的屋顶来看什么星星。那样就不会因为旁边恰好是Chase经常待着的天台而撞见对方靠着栏杆一遍又一遍回流记忆，也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和Roidmude并排躺好的奇怪境地。

不过总算没有全无收获。Mach出场，好戏开场，他也算成功夺回了一个小孩子的笑容。如果那时动作慢了一点，真的让Chase去查看情况，需要帮助的对象都会变得更加麻烦。

——不对，身为人类敌人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成为诗岛刚的照顾对象之一。

他们沉默太久，以至于刚有些怀疑Chase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但是Chase开口道：“为什么看着我，你应该看星星。”

刚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干咳着掩饰：“你看得这么认真，看出了什么？”

“看出，什么。”

Chase重复他的问句，如同牙牙学语的小孩，吃力地解读其中含义。“为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对方：“人类有时候会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活动。看星星难道不是其中之一么？”

期望Chase从欣赏星空这件事里寻找到符合人类情感表达的乐趣，果然是他脑子坏掉了。

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试图向这个感情系统缺乏，记忆核心又打满补丁的Roidmude解释仰望星空之于人类的意义。难道这样就能证明自己躺在与Chase一臂之隔的地方一起看星星并不是愚蠢又错误的行为吗？他从人类对于神秘和美本能的向往一直讲到康德的墓志铭，最后以此总结：“星空是最公平的，属于所有人的宝物。无论你是否抬起头，它都永恒闪耀。而只要你抬起头，就能够满足对于辽远的向往。”

他口干舌燥，又觉得自己确实愚蠢又错误。

“算了。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本身确实没什么意义……只是心情会变好而已。”

“就像戏法一样？”

“……就像戏法一样。”

“我能学习戏法吗？因为看了星星，你看起来依旧不是很开心。”Chase平静地提议道：“表演戏法，你也许会开心。”

人的情绪不是能够按照程式变化的。而且我现在没有不开心，我平时也没有很开心。

刚又开始烦躁起来。

一向笑嘻嘻的诗岛刚，只有遇到Chase，才会一丝假笑都欠奉，从春三月的艳阳天一秒变成十一月的雨夹雪。其中原因任何人都清楚，但Chase的关照从不因此有任何改变。以立场归类，他们现在勉强站在同一阵营。以情绪归类，他们的关系则介于敌对与友好之间，却也不可能是作为无关人士的平常心——Mach对路过的普通人从不吝啬笑容与关怀。

矛盾的Chaser和Mach，矛盾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对的。刚不想采取任何积极的行动，但他的内心仍有什么在不安地躁动。一个连什么是爱屋及乌都不会理解的家伙，今天能够为了关照某个人的弟弟差点把心剖出来，明天说不定就会把命都搭上。

这倒是很奇怪，Chase和诗岛刚绝对是事物的两极，roidmude与憎恶roidmude，一板一眼与不守规矩，一个从来不知笑为何物，一个向来把笑容当面具放在脸上。按道理这样的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扯上什么关系，也绝对不应该产生友好之类的情绪，但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Chase身上，刚又觉得无法忍耐。

他挪了挪身体，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喂。”

Chase转过头，安静地望着他。

“拔出那根羽毛，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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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那根让他体会到人类之心的羽毛，是什么样的感觉？

Chase张开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即使发生过的事情随着羽毛一起从胸膛抽离，那种疼痛也还依旧残留着。即使那是虚妄的幻觉，剜出之时也仿佛摘下一颗真正的心。

他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Chase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回归原本的轨迹，依旧作为原来那个只为正义而和守护而存在的零号机。胸口的编号是他作为恶路程式诞生的原罪，而库里姆给予他的另外一些东西则让这一切不那么糟糕。

他诚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Chase注视着他身边的人类青年。他的眼眶周围总是泛着红，他复制的那个人，也总是这样的吗？即使性格奇怪，与笑容无缘，或者说正因如此看起来才会更加可怜兮兮的。这家伙……从十字架上醒来的这家伙，他的正义是人类的爱与和平，他的救赎就像星空，从不在意人类是否抬起头。

这样的家伙，也会想要一颗人类的心。

刚的喉咙开始发紧。

对于一个向来用夸张的表演赢得哄堂大笑和喝彩的表演家，所有的情绪都会被笑容掩埋。但是现在并肩躺好的两个人，表情都与快乐无缘。在这种时候，刚总是显出符合年龄的笨拙。